江湖上的默克尔

在德国许多政坛会议上，总理默克尔作了告别谢辞，宣布今后不再涉足政坛。之后人们起立鼓掌，最长的近十分钟。这时，默克尔眼噙热泪。

我们见到默克尔在维护欧盟的统一及利益上表现得非常坚定，在中国问题上较为友好和务实，对美国的霸道也有适度抗拒。几年前，西方七国首脑会议上她手撑桌面逼视特朗普的画面，世人印象犹深。同时，我们见过她为难民儿童陈尸海滩流泪，也见过她为德国国家足球队进球雀躍忘形，还有到商店买鱼的视频，那时的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妈……这一切令许多人喜欢上她。她不是高高在上的政治家，她同时也是一名有着常人感情和习惯的女性。

被称为“铁娘子”的默克尔将会回归家庭，为她的教授丈夫买菜做饭。其实即使在她政务最忙时，她也争取坚持每天为丈夫做早饭。他们住在公寓里，像普通德国人一样，洗衣打扫，下厨做饭。

他的画亦如是，皆自丰富的内藏中来

她至今坚持的“默克尔”，是前任丈夫的姓，有人说她是在用这种方式纪念初恋。她现在的丈夫是量子化学领域的权威，个性同样鲜明，不但容她冠前夫姓，还严重抗拒把他和妻子扯在一起。他从不接受记者采访，不许陌生人出现在课堂上。有哪个学生向他提到默克尔，小心，这个学生很可能会被挂科。

就是这样特别的两个人，恩爱地相处了多年。

作为政治家，默克尔也受到许多抨击。最尖锐的是批评她的移民政策“毁了欧洲”。但这些都要交与历史评说了。2021年9月，默克尔将退出政坛，没有了默克尔的江湖还将长久地流传她的故事。

不知道为什么，作者在描写这段微妙的人际关系时，把周围环境也一起写进去了。而使我读来怦然心动的也正是那段“于时清露晨流，新桐初引”的附带描述。也许不是什么惊心动魄的大景观，只是一个序幕初启的清晨，只是清晨初初映著阳光闪烁的露水，只是露水装点下的桐树初初抽了芽，遂使得人也变得纯洁灵明起来，甚至强烈地怀想起那个有过嫌隙的朋友。

李清照大约也是被这光景迷住了，所以她的《念奴娇》里竟把“清露晨流，新桐初引”的句子全搬过去了。一颗露珠，从六朝闪到北宋，一叶新桐，在安静的扉页里晶薄透亮。

(海 蓉摘自《大公报》2021年3月3日)